一座废弃的厂房里,从墙上的一枚钉子上悬挂下一个霓虹灯管做成的框架。“中国制造”这几个字在一片红色中泛着苍白的萤光。
所有的东西都是由人,在某个地方制作的——而这些东西最终走向我们,并给我们带来愉悦。小时候,我有一个玩具车,在车肚子下面悬架和排气管的中间部位,用小斜体清楚地凸显出“英国制造”的字样。有一天,我认识了这几个单词,于是明白,这个小车也有它的来处,在某个叫做英格兰的地方。这就像一个家庭地址:小车一路旅行,而当下就开到了这里。这个地址同时暗示出,这小车其实属于另一个地方。那个时候我对自己生活中的东西的来源还没有什么概念,我意识到他们的存在,但意识不到他们从何而来。我以为玩具就是从商店里来的,就像很多欧洲的小孩都认为孩子是空中的鹳鸟衔到他们父母这里的,或者就是在藨子灌木丛中找到的。
东西从何而来的问题,概言之是关于发端和起源的问题。(1)起源问题对一件艺术品来讲是一个关乎意义的重要因素;这个意义将作品标记在时间上。《中国制造》作为一件艺术作品,它的起源非常明确,但它的意义却并不确切;这就是我们必须转向艺术家隋建国本人的原因。作为艺术家他是一个制造者,他从他做的事情和东西里获得自由,然而他也意识到他所创造的是他之前的人已经生产出的东西的结果。他和所有艺术家一样归属于这样一个行为、技术和方法被不断保存和发展的传统之中。隋建国知道这一点,而这个意识使他可以将整个国家的力量转换成一件艺术作品,将他的想象力等同于全中国的生产力。这件作品赋予“中国制造”以一个身份。在作品中这四个字不再意味着全球化的分工和贸易;而是变成了一个自主的和自我指涉的形象,催眠式地生发出一个可以从中感知到整个国家的活力的系统。
《中国制造》同时是一个个人的表述,是艺术家关乎存在的声明:“我是。”作为与西方世界笛卡尔式的信条“我思故我在”的对应,它声称,“这是中国制造,这是我。”《中国制造》已经变成了一个签名,而这个声明进而成为一个有意的挑衅和对艺术作品和艺术家的单一性神话的冲刷。它取代了消失在这四个字背后的艺术家,同时包含下了一个巨大的国家。只有理解不附属于他者的自由的艺术家,只有一个没有限制的人,才能给他的国家提供这种明确的终极象征。
《中国制造》以公共性作为工具和规定,造就了这件完美的作品,将乍一看是自明的东西变得隐晦。身份,无论是民族身份还是每个人自己阐释的个人身份,都是短暂和富于弹性的。自从1999年以来,《中国制造》经过了几次的重新创造,但它总是紧紧围绕同样的四个字“中国制造”。这是一个陪伴艺术家人生的作品,同他的生活同时进行,与他的性格并行发展,并反复收纳变迁的社会背景。这件作品呈现了对艺术的召唤及其与世界的关系的持续评论。它建立起了一个人人可以参与的网络。它讲述生活,因为它是在社会发展的活力之上茁壮生长的有机构造,并总是关乎现实。这是一件不会衰老的作品。这是一件完美的作品,在中国制造。
亨克·维施
艾恩德霍芬
2009年10月
注释:
1.但是不存在开端;开端和开始同时发生,它不能孤立地存在。同样地,知道不能先于已知,因为他们同时发生,他们只能成对地存在。在西方,对于一件艺术作品的起源的质询,就等于对其含义和意义的追寻,好像一件艺术品如果没有起源就没有意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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